「森直口快」月訂計劃

2011年2月26日 星期六

茉莉花香

(明報‧三言堂‧吳志森‧2011-02-26)

在內地搜尋網站「百度一下」:「茉莉花」,仍可找到不少條目,即使鍵入「茉莉花革命」,也會彈出一大堆內容,似乎沒有甚麼忌諱,還有一篇新華網的報道: 「2011 年一月互聯網十大熱詞出爐,茉莉花革命上榜。」寫的是突尼斯「茉莉花革命」的來龍去脈,當然避重就輕,但仍能在網上保留點點痕跡,沒有徹底洗刷掉。

但如果要搜尋「中國茉莉花革命」,又或「茉莉花革命中國」,又變成兩碼子事,出現的,是內地網民相當熟悉的語句: 「搜索結果可能不符合相關法律法規和政策,未予顯示。」用的是簡體字,究竟是哪條法律法規,哪個相關政策,沒有說清楚,用人肉搜尋也找不到。內地網民都知道,這叫敏感詞,是禁忌,是政府不讓人民了解的真相,見怪不怪了。

從好處想, 「百度一下」比微博寬容多了。風聲最緊的時期,在微博,不單「茉莉花」三個字發不出去,即使狀似發出去了,也只有自己看到,別人根本看不到。「茉莉花革命」當然敏感了, 轉發「中國茉莉花革命」,就會上門拉人,如果響應到集合地點叫口號演講,肯定被拘捕。

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,最緊張的時候,連「明天」都遭到封殺,因為網上號召明天到指定地點散步,實行「中國茉莉花革命」,於是, 「明天」就無辜的成了敏感詞。如果中、小學生對「風聲鶴唳」、「草木皆兵」這類成語理解有困難的話,老師不妨舉這些活生生的例子,讓稚子更容易明白。

公安國保已在全國各地傳喚問訊拘捕成千上百的異動人士,沒錯,連異見人士都談不上,因為他們還未發表意見,只想出門散散步湊湊熱鬧,但只要稍有異動,輕則暫時人間蒸發,重則在途中被麻袋蒙頭打斷腳骨,然後被抄家。

黨和國家的發言人說:全國千幾個城市,沒多少人參與行動,證明行動沒有實際意義,只是少數人希望有這些事情發生。既然沒有多少人參與,沒有實際意義,為何公安國保如臨大敵?要在各集合地點嚴密布防?證明對茉莉花香,敏感得要命,害怕得要死。

明天,又是上街鬧鮮花革命的另一個日子, 「明天」又會再一次無辜成為敏感詞。

2011年2月22日 星期二

不如搞個「香片茶革命」

(吳志森‧蘋果論壇‧20110223)

上星期,我在微博發佈「茉莉花」,似乎一切如常,也能在「我的微博」中看到這條訊息。接著,馬上轉發這條微博,這是我慣常做的實驗,看看微博是否依然健在。果不其然,收到的回應是:訊息已刪,不能轉發。這是微博發明的陰招,訊息早已第一時間刪掉,但仍留在「我的微博」中,人家已經看不到,你自己卻以為成功發布。

為防「茉莉花」走漏於萬一,微博半廢了搜尋功能,找人可以,內容的搜索,索性關掉。這是微博的慣技,每到敏感時刻,例如去年的諾貝爾和平奬,對劉曉波、諾貝爾這類敏感詞的搜索,結果都是一樣:「根據相關法律和政策,搜索結果未予顯示。」早已見怪不怪。

過了風聲最緊的星期日,我在微博發問:「你們最喜歡喝甚麼茶?請作個回應。」回應很多,都說是「香片,你懂的」。香片茶,是綠茶白茶再加上茉莉花,這是對打壓「中國式茉莉花革命」,實際上只是「中國式茉莉花散步」的一種無奈和無聲的抗議。有網民說,不如發起一次上茶樓喝香片茶運動,看看公安國保是否會抓人?會否連香片茶也禁掉不准喝?

嚴格過濾互聯網,將「茉莉花」「埃及」「穆巴拉克」變為敏感詞,口徑一致的低調報道「中東波」獨裁者被推翻的訊息,不准人民作不如其份的過度聯想。但禁得了嗎?網民將「茉莉花」變成「香片」,將「穆巴拉克」變成「穆小平」,照樣過關,更重要的是,萬千網民已學懂翻牆,中國的金盾工程防火長城,已無法把中國人民隔絕於世界之外。

香港的黨官和愛國人士,連番在報紙撰文對記者吹風,斬釘截鐵肯定今次的「中東波」不會在中國出現:中國大國崛起,經濟增長快速,人民生活安穩,領導人頭腦清醒,動亂對香港沒有好處….就好像半夜走過墳地,吹著口哨壯膽,拚命對自己說:不要怕不要怕,沒有鬼沒有鬼!

如果當局真的不害怕「中東波」蔓延到中國來,會這樣草木皆兵嗎?網上號召的「散步」地點,警察國保,便衣軍裝,如臨大敵,嚴密佈防,有甚麼風吹草動,年輕人拿著白花走過----抓!中年人對當局批評幾句----抓!群眾圍觀有看不順眼的----抓,連日本外交人員到場視察----抓!廣州維權律師出門----打!為防走漏於萬一,全國各地上千異見人士維權人士,被綁架被傳喚被抓走被抄家,部份至今仍被放回。

中國式「茉莉花革命」也許未成氣候,大部份中國人也許像電影《讓子彈飛》鵝城裡的民眾一樣,靜看風頭火勢,確保誰贏定了才表態,那麼,就讓子彈飛一回吧。每個星期日的「茉莉花散步」,也夠公安國保疲於奔命了。茉莉花不准拿,就拿玫瑰花、百合花吧,口號不准叫,就沉默圍觀,因為圍觀也是一種力量。散完步,到茶樓去,喝一壺清新的香片茶,再聽「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…」

是誰剝了張局長的光豬?

(吳志森‧明報論壇‧20110222)

上星期,勞福局長張建宗向立法會各黨派遊說「鼓勵就業交通津貼」新方案,說已一退再退,自嘲被議員剝了光豬,只剩下一條領呔。張局長用如此拙劣的比喻,希望動之以情,哀求議員們接納其「優化」交津方案,真是情何以堪。

張局長三番四次的對著電視鏡頭,強調方案已經是底線,是政府高層深思熟慮的結論,退無可退。但結果呢,二人家庭的入息限額由8,500元增至1萬,在議員威脅「發回重議」的集體壓力下,再加至1萬2千。每月工作72小時的規定,又減至36小時,也符合取得半額交津300元的資格。

整個過程,活像一齣鬧劇,把政策制訂,當成是在街市買餸,顧客跟商販一毫一毫的討價還價,為買菜心是否送棵蔥,買豬肉應否搭豬骨而爭吵不休。政策的初衷和理念究竟是甚麼?完全經不起推敲和考驗。張局長斬釘截鐵說「退無可退」,但卻退了又退。今後再說甚麼「底線」,還會有人信嗎?經此一役,問責官員的公信力,已經徹底破產。

這齣鬧劇好看的不只是官員剝光豬的表演,更精彩的是建制議員川劇式變臉絕活。局長只是稍稍移動了身影,增加了入息限額,放寬了工作時數,根本沒對方案種種漏洞作任何補救,本來堅決反對的建制議員,聞風先動,第一時間轉軚,差點未掛出「成功爭取」的橫幅來領功。技術高超,令人嘆為觀止。

所謂優化方案,完全沒有解決由個人申請變為家庭申請所引起的不公、矛盾和衝突。一家三口工作,拿的是最低工資5800多元,本來每人都合資格取得600元交津,但在新方案下,甚麼都沒有了。也是一家三口,賺最低工資的父母本來都可取得交津,但兒子工作儲錢買樓結婚,積蓄超過9萬,家庭核算,超過資產限額,也是甚麼都沒有了。一位聽眾來電說,為了取得600元交津,一家人的入息資產,全部攤出來,無遮無掩的曝露人前,不等於被剝了光豬嗎?

特區政府坐擁5、6千憶財政儲備,有錢得漏油,羨煞不少富裕國家。為3年不夠50億的交通津貼,搞得滿城風雨,踫得焦頭爛額。甚麼申亞盛事燒煙花式開支,幾百億都面不改容,現在卻要一分一毫跟最基層市民錙銖必較,如此倒行逆施,還算是一個有稍人性以民為本的政府所為嗎?

張局長自嘲被剝光豬,但要根查的,是誰剝了張局長的光豬?官場耳語,以家庭作為交津申請單位,最堅持不讓的,是張局長的上司特首曾先生,剝了張局長光豬的,不是議員,正正是這種自以為是、剛愎自用、關門做皇帝的官僚心態。

因議程擁擠,財委員要押後一星期才討論交津的撥款議程,曾經大聲反對的建制議員們,你們有勇氣為活在最邊緣的市民,爭取更好的方案嗎?

2011年2月19日 星期六

全民執屎

(明報‧三言堂‧吳志森‧2011-02-20)

港台真人騷《窮富翁大作戰II》出街,掀起討論熱潮。坊間其中一個焦點, 就是: 港台為何要找田北辰上鏡?

罪名是這樣的: 田北辰脫離自由黨,加入新民黨,並擔任副主席,鐵定參加分區直選,更不排除循超級區議員晉身立法會。港台找田二少做真人騷,還給他一個體驗民間疾苦的戲份, 分明是為他宣傳, 給他炫耀機會,增加他選舉的本錢。

這種說法當然令人啼笑皆非,也反映批評者心胸狹窄。坊間有不少言論,很多都是即時反應,沒經大腦,噏得就噏,認真你就輸了。但批評的論點也相當有趣,值得拿出來認認真真討論。

香港政治人物仿效西方,與群眾直接會面,視為選舉的必要手段。跟選民握手、對話,噓寒問暖、抱抱嬰兒,早已駕輕就熟。但這些都是輕巧工夫,沒有任何難度,但做騷成份實在太重。

如果田北辰上港台《窮富翁》真的是為選舉作準備,這個真人騷比一般香港政客的落區騷艱難得多了。田二少做清潔,住籠屋。工作是掃街、清潔垃圾桶、運走垃圾,還要執屎,沒錯,要清理人的糞便。

含著金匙出世身嬌肉貴的田二少當然從沒幹過這種髒活,口口聲聲說自己基層出身的議員,相信也從沒有執過屎,晚上回家遛狗為心愛的寵物清理或許試過,但清理別人的糞便?

不妨想想,今年底區議會選舉,明年立法會選舉,如果每一個候選人都效法田北辰, 到全港十八區掃街執屎,體驗基層市民的真正生活,只怕只是一天二十四小時,不但馬上令全港各區乾淨得多,還會令他們真正明白,貧窮究竟是甚麼一回事。

全民執屎的體驗,還可擴及全體官員。2003 年SARS 後由曾蔭權擔任大隊長的清潔運動,只是拿著掃帚做做樣子, 騷味太濃, 沒有任何實質效果,過了不久又故態復萌。若果三司十二局,再加上副局長政治助理,以及正副秘書長,輪流做一次全民執屎真人騷,然後在像一個籠子般的板間房睡兩個晚上,包保令特區政府官員的民望飈升,官員體驗了窮是何物,至少不會鬧出「二人家庭收入一萬二千」不算窮的笑話來。

特首選舉,經小圈子提名選出之前,還要經過執屎的考驗,那該多好!

2011年2月16日 星期三

階級清洗

(明報‧‧三言堂‧2011-02-17)

2007 年7 月,政務司長唐英年剛走訪完珠江三角洲九個城市,滿懷豪情的接受一份香港建制報紙專訪,向記者描繪了一幅粵港融合的遠景。這個下屆特首頭等大熱候選人,當時是這樣說的: 「香港的出路,在於一國兩制《基本法》框架下的融合發展觀。朝着粵港融合的目標前進,香港的巿場規模可以由現在七百萬人口擴展至一億人口;香港人可以選擇一個更便宜更優質的生活環境……」

唐英年心中的藍圖是怎樣的呢?「住在東莞去沙田返工,或到尖沙嘴返工,就同今日你住在沙田、上水、大埔在尖沙嘴返工一樣咁方便,將來在龍華去到九龍尖沙嘴,約二十分鐘車,分分鐘快過你今日在沙田去尖沙嘴。」

接下來,才是戲肉。唐英年說,一個每月二萬元收入的家庭,若在香港居住,可能生活質素一般,但「他住在深圳龍華,兩萬元生活質素一定比現在好。我覺得咁樣是以民為本,能令市民的生活質素得到提升。可能有人話我們加多些人工畀他們就得啦,這不是長遠最好的方法,我剛才講是一個好大好策略性的方向,而這個方向我們是可以做得到的」。

原來「以民為本」,就是僱主不用加人工,只需把「住不起」的香港人往北移,就可以把問題解決。但唐英年說這番話,已經是三年多前,朋友說,今天深圳龍華的生活水平不低,已經「不宜居」了,家庭收入二萬,再往北一點搬到湖南貴州吧!

把香港的低收入家庭移走的想法,在香港管治精英階層中,大不乏人,因為政治忌諱,不宣之於口而已。樓價一直高企,低收入家庭置業難,一位投資銀行的高層就說得很白:窮人買樓難, 「低增值人士」應該離開香港,以騰出空間讓高增值人士來港。「環珠江口宜居灣區建設重點行動計劃」,是否就是「階級清洗」的行動綱領?「宜居灣區」,「宜居」的對象是誰?「一國兩制」的邊界是否還存在?原來居住在這裡的700 萬香港市民,如果貧無立錐,就只能往北移?而大陸的有錢人,就拿著一袋袋白花花的銀子,移入計劃中的「新概念房產規劃區」?

想起唐英年的鴻圖大計,再細讀這個「行動計劃」,能不膽戰心驚嗎?

2011年2月15日 星期二

儲備多少才夠 我們應該信誰

(蘋果論壇‧吳志森‧2011-02-16)

下星期三,財政司司長曾俊華將會發表財政預算案,由於曾班子任期只剩一年多,市民對這個看守內閣有何作為,沒有太大期望。但過去一年,經濟實在太好,收入與支出的估算差距很大,由二百五十多億元赤字,變成近八百億元盈餘,一千億元的誤差,教人對這位財政司司長的能力刮目相看。因為「水浸」得實在太厲害,人們才對今個預算案還有點點預期,希望在財政充裕的情況下,解決香港長期存在的深層次矛盾。

但我看不到曾俊華有何鴻圖大計,只見他仍是個謹小慎微的小官僚。立法會議員批評現今香港「官富民窮」,他就在網誌撰長文反駁:「這不但與事實不符,同時挑動官民之間不存在的矛盾。」這是典型的睜着眼說瞎話,「官富民窮」客觀存在,官民矛盾不用挑動,已經非常尖銳,只要看看簡單的數字就知道。撇開其他不說,單看財政儲備,去年三月底估算達四千八百三十億元,相當於十八個月的政府開支。去年十二月底,未計薪俸稅和利得稅的收入,儲備已達五千七百九十三億元,等於二十二個月的政府開支。

「官富」已經無可爭議了。「民窮」呢?香港的貧窮人口不斷增加,由二○○九年的一百二十萬,上升至二○一○年的一百二十六萬。貧窮家庭的收入,只有入息中位數的一半以下,在百物騰貴,租金高企,通脹猛於虎的大氣候下,窮人的生活越來越困苦。

但政府坐擁近六千億元儲備,到今年的財政結算,更會遠遠超出此數,曾司長非但沒有好好利用這筆巨額盈餘,為香港將來作長遠謀劃,反而不停老調重彈,說要居安思危,舉出歷次金融風暴的例子,要保留大額財政儲備,才能挺過風浪。

究竟香港要多少儲備才算夠用,要積多少穀才可以防飢?歷任財政司司長都有截然不同的標準。一九九八年曾蔭權時代,說要三千到五千億元,到二○○二年,梁錦松又說一年政府開支,即不到三千億元已經足夠,二○○四到○七年,唐英年任財政司司長,又說十五到十七個月政府開支,即三千億元左右。今天,曾俊華更在網誌中突然舉出二○○六年國際貨幣基金會的研究,說香港財政儲備的理想水平,應維持在本地生產總值的百分之三十到五十之間,以應付收入的波動,即是多少呢?以一萬六千多億元的本地生產總值計算,即四千九百億元,到八千一百億元儲備,才算理想水平。

按此計算,今天的財政儲備近六千億元,換句話說,還差二千多億元才夠呀,曾司長突然搬出國際貨幣基金會這塊招牌,等於是把後門關上:儲備遠遠不夠,不要再打我的主意。

老調重彈,舊瓶新酒,這是典型的期望管理招數,一點新意都沒有。為紓民怨,為博掌聲,相信糖還是會派的,例如免差餉、電費補貼、公屋免租等措施,還會繼續。但這類糖近年已派了上千億元,但貧富懸殊不斷惡化,經濟只有投機炒賣,「官富民窮」繼續存在,年輕人失業持續高企,向上流動的機會早已斷絕……,曾司長任期快完,曾班子即將拜拜,所有深層次矛盾,留給下一任去面對吧!

2011年2月14日 星期一

張局長,香港家庭 沒有實行共產主義!

(明報‧吳志森‧2011-02-15)

新的交通津貼計劃,二人和三人家庭入息限額提高了,其他條件,一切不變。夫婦二人如果只掙最低工資,也超過規定,不符申請資格。「二人家庭月入1.2 萬元不算窮」,這句話由勞福局張建宗局長說出來,相信會令不少香港人百般滋味。

這種話如果出自財閥富二代之口,沒有人會驚訝,但負責勞工福利的張局長衝口而出,如此輕率地定義窮與不窮,對掙扎在貧窮線以下的百萬港人,是一場災難,也充分體現這幫生活在雲端的政策制訂者,是如何麻木不仁。

以月薪30 萬計,張局長日賺1 萬,是人家辛勤工作一個月收入的1.7 倍,張局長能理解窮為何物嗎?最低工資28元,一日工作8 小時一個月26 天,月薪5824 元,扣除5%強積金,其實只有5533 元,二人家庭11,066 元收入。沒有公屋,住私樓劏房動輒月租2000 到3000 元,上班交通費兩人也要1000 多元,再加吃飯看醫生水電煤電話等其他必要開支,通脹猛於虎,每月肯定清倉,稍為計算失誤,就會出現赤字。請問,是否路有凍死骨,才符合張局長對貧窮的定義?

張建宗局長說,現時香港社福政策,都以家庭為單位,以防資產轉移濫用公帑,交通津貼也不應例外。這項政策的全名是「鼓勵就業交通津貼計劃」,顧名思義是鼓勵個人就業,與其他援助整個家庭的社福政策根本不同。

個人交通津貼,應以個人來核算。香港家庭,子女收入多少,都會向父母保密。爸媽申請交津,要仔女交出入息證明,家嘈屋閉,必然出現。

不少家庭,子女出身工作,又要拍拖又要儲蓄又計劃結婚,自己都不夠用,何來有給父母家用這回事,父母不用倒貼子女已算幸運。香港家庭都實行私有產權,子女的收入不但不會讓父母知道,也嚴格獨立核算,現在卻硬要子女與父母的收入全部攤出來,用共產主義的方式一併計算,判斷是否符合交津資格,這種完全不顧家庭現實的政策設計,只有香港的官僚才會想得出來。

官員在推銷交津新政策的時候,只強調一些在舊政策不符合資格的家庭,例如丈夫月薪7000,妻子兼職掙3000元,新政兩人都可享交津。但官員刻意迴避的,以個人核算的舊政策,低收入的家庭成員,本來人人可得交通津貼,但以整個家庭核算的新政策,卻令所有家庭成員全部落空。無變有,固然歡喜,但本來有的,權利突遭剝奪,產生出來的憤怒和怨氣,非同小可。

年前,長者生果金提高至1000 元,為了慳丁點公帑而引入資產審查,已搞到曾蔭權焦頭爛額被迫收回,今天,擴大交通津貼,為了節省零碎開支,硬要以家庭為核算單位,又引致民怨沸騰議員杯葛。官員究竟是用什麼材料造成的,為何永遠不懂得汲取教訓?

2011年2月13日 星期日

天翻地覆

(吳志森‧三言堂‧2011-02-14見報)

《環珠江口宜居灣區建設重點行動計劃》,文件靜靜悄悄出台,諮詢鬼鬼祟祟完結。公眾的不滿,在網上烽火蔓延,有關部門拼命淡化事件,強調只是研究,並非規劃,更堅持諮詢結束,但意見仍會繼續收集。這種「跌落地拿揸沙」的典型官僚反應,令人失笑。

規劃涉及的範圍,包括了香港澳門全境、廣州、深圳、珠海、東莞和中山大部份地區,共15,000平方公里土地,2,500萬人口,規模之大,範圍之廣,足以令整個珠三角地區出現地覆天翻的變化。整個香港全境都設在重新規劃範圍之內,涉及香港每一寸地,每一個人。

但究竟香港和香港人「被規劃」了甚麼,詳細內容卻沒有公開,我們全被蒙在鼓裡。

根據網上媒體披露的文件顯示,香港的郊野公園和濕地會與內地連成一體,香港海岸河套服務高增值產業和旅遊業,興建一條經屯門連接深圳的準高鐵,還有一些聞所未聞內容未知的名詞:甚麼「香港港」、「城市客聽」、「新概念房產規劃區和新市鎮」、「文化觀光村」等等,究竟甚麼葫蘆賣甚麼藥,只能靠估。

計劃規模之大,幾乎遍及全港九新界。西貢、馬鞍山、大帽山、大欖、八仙嶺等郊野公園,以及米埔濕地保護區等,都會受到影響。港島北,西九龍、屏山、落馬洲河套區也會受到波及。將軍澳、觀塘、啟德、石峽尾;中環、灣仔、銅鑼灣的交通設計會有極大變化。還有其他房產和新市鎮的規劃,涉及市區和新界土地的範圍非常廣濶。

從網上找到的一些公開的文件,可以看出問題的嚴重性。這份《重點行動計劃》,英文叫Action Plan,開宗明義稱為「行動」,怎會如官方所說只停留在研究吹水階段那麼簡單?在一份名為《滙報稿》的文件當中,有個「行動重點專案匯報表」,不少涉及香港的規劃,已有具體的「建設起始年限」,2011年開始,2015年完結,換句話說,行動早已開始,2015年就要完成。

叫人憂慮的是,這個令香港與珠三角急速融合的規劃,會把香港的作用和兩地的界線進一步模糊化。兩地的邊界會否消失?過關手續是否仍存在?今後,香港否會變成中國大陸富人的後花園和休閒區?

2011年2月10日 星期四

被規劃

(明報‧三言堂‧吳志森‧2011-02-11)

近年,內地最流行的潮語,可能是個「被」字,例如被河蟹,被喝茶、被旅遊、被車禍、被自殺……等等。

這個「被」字,有強制、武力、專權和悲劇的意味,這是對專制政權的嘲弄,也帶著極大的無奈與無力,與被帶走、被軟禁、被監視、被跟縱、被判刑,其實沒有甚麼分別,只是拐個彎,做得沒有那麼直接,少露痕迹,少點把柄而已。其無法無天的極權性質,並沒有多大改變。

「一國兩制」的邊界愈來愈模糊,強加在香港人身上的事情也愈來愈多,對這個「被」字,我們已經到了避無可避的地步,最新的一宗,是「被規劃」。

最近,一份關乎全港1000 平方公里土地規劃,700 萬港人福祉的「行動計劃」,在網上熱傳。原來,早在兩三年前,一個由粵港澳官員和專家組成的委員會,已經開始研究三地的融合計劃,最近完成了「環珠江口宜居灣區建設重點行動計劃」。規劃署在2011 年1 月14 日推出諮詢, 至2011 年2 月10 日完結, 扣除星期六、日和農曆年假,諮詢期只有短短18 個工作天。

這是史上為時最短的諮詢期。當港人開始醒覺,網上開始閱讀這份艱辛難明文件的時候,對不起,諮詢期已經結束了。官員聲稱會繼續收集市民的意見,但通過甚麼渠道收集?意見還會產生甚麼作用?卻沒有好好交代。

平日對一些芝麻綠豆的小事,只要認為可以領功攞彩,莫不敲鑼打鼓的大肆宣揚,發新聞稿開記者會搞工作坊,生怕人們不知道,但今次卻一反常態,涉及每一個香港人每一寸香港土地,如此重要規劃,不但諮詢期超短,而且諮詢會也搞得非常低調,根本沒有多少人知道,更遑論出席發表意見,就連立法會議員,都全被蒙在鼓裡。

這份香港人「被規劃」的「重點行動計劃」究竟有甚麼內容,我上網查過,公開的文件主要有兩份,一份是18 頁的「公眾諮詢稿」,一份是54頁的匯報稿,但內容虛空,概念多,具體的地名和計劃,卻提得很少,看了三遍,仍有點摸不著頭腦。

我問過有關官員,原來還有一份70 至80 頁,包含具體內容的工作文件沒有披露。時間超短,文件不全,鬼祟諮詢,究竟要達到甚麼目的?

2011年2月8日 星期二

通識教材

(明報‧三言堂‧吳志森‧2011-02-08)

賭王爭產風波,連日充斥頭條,不但成了港聞要聞,更是娛樂重點。也許有人質疑,只是些八卦花邊,媒體花這麼多人力物力,無非為了賣紙,這是公眾興趣,並非公眾利益。新聞低俗化,又一明證。

這個說法或許是對的,可能大部份觀眾讀者,只把爭產風波當成娛樂新聞,蘊含太多戲劇元素,這種視覺當然無可厚非。但爭產風波娛樂成份只是其中一環,當中涉及倫理道德政治經濟,甚至中港澳關係,樣樣都有討論價值,通識科老師萬萬不能錯過。

有倫理角度。港澳實行一夫一妻制,賭王為何可以娶四個老婆?老師準備好大清律例和香港婚姻法向同學解釋,引導同學討論有關一夫多妻的倫理道德。

有財經角度。公眾上市公司如何受私人母公司控制?母公司發行新股溝稀舊股,如何把上市公司的控制權徹底轉移?

有法律角度。甚麼行為構成詐騙?打劫只是普通的形容詞還是法律用語?家庭爭產糾紛,在甚麼情況下會構成刑事罪行?

有醫學角度。精神科老人科醫生紛紛成為評論員,用顯微鏡隔山檢驗出街的影像,斷定主角的精神健康有否異常。對著鏡頭,上午神情呆滯靠大字報讀稿,下午有問必答談笑風生,是演技出眾?是藥物影響?還是患病的正常生理反應?

有公司管治角度。一天三變的分產決定,告上法庭又馬上撤銷,是健康出了問題,無能力管治上市公司,損害股東利益?還是謀略了得,令公司控制權失而復得,保住股東利益?

有社福角度。社協的何喜華,有一般人看不到的見解:侵吞老人財產,形同虐老!他用一貫悲天憫人的語氣向記者說: 「有錢一定無問題嗎?從電視看到的何鴻燊,似乎精神、體力上,已經不能夠處理自己的財產,任由人去擺佈……受壓力下講出一段不是自己意願的說話……香港社會已經病了,將長者被侵吞財產當連續劇,政府甚至連這是虐老的意識都無,只當是家庭糾紛!」

賭王爭產風波,通識科同學們可分門別類,分成小組,用不同角度做project,輪流在班上做報告。爭產風波相信會持續發展,資料要經常更新,這個題目,起碼要教一個學期,不愁沉悶。

2011年2月7日 星期一

特區政府不作為 產生旅遊業畸形體制

(吳志森‧明報論壇‧2011-02-08)

內地香港遊導遊團友爭執打架,在淡靜的假期,成為大篇幅的頭條新聞。其實這宗只是舊聞,如果不是導遊阿珍的惡形惡相被拍下來上了網,如果不是團友導遊打架鬧上了差館,強迫購物令團友與導遊出現摩擦,這種差不多每天都在發生的事情,絕對不會成為報章頭條。內地香港遊畸形的體制和生態,再加上負責旅遊的特區官員長期不作為,套用鄧小平的名言:這場風波遲早要來……而且更會陸續發生。

內地《南方都市報》的漫畫一針見血地點出了問題的核心:導遊拿覑咪高峰說「不購物,我就罵你們!」,團友氣在心頭。更重要的是,旅行社的老闆拿覑一把「零底薪」的尖刀,指覑導遊的背脊,這種體制逼覑導遊不得不如此。但漫畫迴避了更深層次的問題:「零底薪」背後是「零團費」,甚至「負團費」。

春節黃金假期前,旅遊業議會推出了「新十招」整頓內地香港遊的陋規,例如實行「一團一導遊」、導遊和旅行社記分制等,減少刀手宰客的機會,但因為部分旅行社的反對與抵制,收效未見顯著。發生導遊團友爭執打架事件,更突顯了香港旅遊體制的長期流弊,積重難返,不動大手術,無法改變。

外國不少倚重旅遊經濟的國家和地區,有專門的旅遊部門、法律,甚至旅遊警察,巡視景點,監察導遊,確保旅客安全。大專學院,為導遊設立專門課程,嚴格考核,由政府發牌。旅行社受嚴格監管,違規經營,會受嚴厲處分。

反觀香港,旅遊業是香港經濟支柱之一,但卻自由放任,只靠業界自律,特區政府幾乎是「零監管」,簡直世界罕有。政府的旅遊事務專員如風車轉,一兩年轉換一次,無論是權力和臉孔,都弱勢得幾乎無人記得。

導遊的牌照由業界組成的旅遊業議會發出,記分制亦由議會執行。但議會由旅行社的老闆組成,各自有既得利益,有旅行社主力做珠寶首飾黃金鐘表生意,一條龍服務,已是公開秘密。旅行團用極低價錢,甚至要付錢接回來,一些導遊要用錢買團,才有工開,旅客只需付出極低廉的團費,以購物抵償吃喝玩樂,成了明擺覑的規矩。靠刀手宰客賣貨賺錢,利潤工資與旅客購物掛鹇,在這種畸形體制下的旅行團,試問,衝突能夠避免嗎?

沒有公權力的監管,只靠業界自律,事實已經證明,收效微乎其微。更重要的是,「零團費」「負團費」,更涉及內地旅行社的收費政策和規管制度,沒有官府出頭,難以溝通和解決。「惡導遊」阿珍和導遊團友打架事件,經內地傳媒廣泛報道,已大大破壞了香港的旅遊形象,官方仍是不作為、不出手、不整頓,只靠業界以和稀泥的方式解決,香港的旅遊業,遲早崩潰。

2011年2月4日 星期五

點心車

(明報‧三言堂‧吳志森‧2011-02-05)

賭王爭產風波,情節緊張,高潮迭起,一山還有一山高,比無綫電視千篇一律的劇集甚麼風暴甚麼豪情還要好看千倍萬倍,現實生活比戲劇還要戲劇化,千真萬確。

爭產伊始,只見賭王坐在椅上,穿著一身厚重衣服,今天早上出現在三房大宅,下午被推到二房,晚上又匆匆給四房推走。一個抵死啜核的同事,戲謔賭王像坐在茶樓的點心車上,輪流給四房人推來推去。點心皇后一邊推一邊叫賣,蝦餃燒賣叉燒飽、山竹牛肉鴨腳紮。邊說邊推,形神皆似,看得令人嘻哈倒絕。

這個比喻,甚為傳神,賭王今天被推到這房,明天又被推到那房,說的話天天新款,就像新鮮出爐的點心,人人都想爭而啖之,但熱得燙口,把嘴巴灼傷,被迫回吐,本來以為已經是囊中物口中肉,但卻始終是燙得無法吞下。

賭王爭產風波,我們看得津津有味,因為情節曲折得令人有太多驚喜。宣布股權轉變那一刻,人人以為是賭王的本意,怎料突然殺出一個老外律師,代賭王發言,說受到劫掠,要用告上法庭追究到底。

好了,當人人又以為律師說的就是賭王的真正意思,突然又對著電視鏡頭用大字報一字一頓,說不想家人告來告去,律師任務已經完結,是講拜拜的時候了。

真人現身了,有聲又有畫了,還有假的嗎?怎料早上說了這番話,下午又來一段有律師在場的補充,還有錄影為證,說統統是被迫的,要搞大佢,大到佢頂唔住,直至取回股份。

更有趣的是,上午大字報宣言,說得結結巴巴,甚至被懷疑心智是否仍然健康,到下午卻又跟律師談笑風生對答如流,似乎是刻意為之,好讓人辨別真偽。

新聞報說,幾房人都早有準備,把賭王談過甚麼答應了誰都拍了下來,要打一場「影像戰爭」。在這資訊科技年代,口講無憑,立此為據已經遠遠不夠了, 最好把影像一刀不剪上載YouTube,誰真誰假,由選民投票海選。

哪一次講話是賭王的本意?哪一次錄像在試探虛實?每一次出招,都使人目瞪口呆,叫人拍案叫絕。

不愧一代賭王,89高齡仍能控制全局,但這可能是人生最大甚至是最後一場豪賭,無論輸贏,整個家庭早已不一樣了。

2011年2月1日 星期二

「一國兩制」的「死因研究」

(蘋果日報‧吳志森‧2011-02-02)

六長四短,一縷青煙,華叔的喪禮,在全城關注下順利完成。但王丹等八九民運領袖被拒門外,不能親身來港送華叔一程,句號未能完美,令人感到遺憾。

二月底在維園舉行的公眾致祭大會,王丹等人還可申請入境,但他們表明已心灰意冷,無意再來。節奏急速的香港人,或許已被春節歡樂氣氛感染,早已忘記此事,又或許已全情投入富豪爭產的八卦中,無暇分心。對王丹他們所說的「一國兩制」已死,「一國兩制」已經蕩然無存,說過了也聽過了,在崛起盛世之中,港人也許已經不覺得是怎麼一回事。

王丹申請入境的整個決策過程,雖然透明度極低,但從中窺見的一些細節,就知道王丹所言非虛。起初,保安局長李少光一句「悼念不一定要來香港」,令人幾乎心死。但新一任港澳辦主任王光亞的一番言論:「一國兩制下,內地不會干預特區事務,相信特區政府會很好地處理有關事件」,又讓人重燃希望。

建制派似乎收到阿爺轉軚的訊息,口徑轉趨積極,甚麼人道理由,甚麼樂觀其成,都統統說出口了。如果王丹真的來得成,算是盡了一分力,好等他朝可以在馬路邊掛出「成功爭取」的橫幅。

連李少光局長也改了口風,由「不一定要來香港悼念」,變成「情理兼備處理問題」,曾蔭權由不予置評,變成主動重申「依法辦事,酌情處理」。雖然香港的極左黨報,仍然繼續天天抹黑辱罵王丹,但當時的香港氛圍,由上到下,由左到右,都對王丹入境,充滿了希望。

官員的態度不只停在口頭上,他們還跟治喪委員會、支聯會的負責人商討王丹來港的細節,王丹的「四不」如何落實,按不同方案進行沙盤推演。雖然官員一直未承諾王丹可以入境,但談到這個地步,一切心照不宣,大家都期待着宣佈好消息。

一切具體安排,只差臨門一腳,某中央大員在一夜之間突然叫停,所有希望都成了泡影。這是典型的中國式決策,無論事前如何周詳理性,結論又如何仔細精密,只要高一級的官員說「不可以」,就可全盤推翻。這位比王光亞高級又對港澳事務有影響力的中央大員究竟是誰,現階段無人可以證實,但已經呼之欲出了。

本來,按照《基本法》規定,除了國防和外交,其他的都屬香港內部事務,但回歸近十四年,「一國兩制」的界線越來越模糊了,甚麼由香港做,甚麼由中央管,好像「黨大還是法大」一樣,越說越糊塗了。有一個說法是:小事由特區決定,大事由中央拍板,但甚麼算大事甚麼算小事,當然由中央說了算。今天,連芝麻綠豆的香港事務,只要有影響力人士集體起哄,開聲說茲事體大,就變得戰戰兢兢,朝請示晚滙報,從來不敢亦不會據理力爭。「一國兩制」,就這樣自我閹割掉。王丹說「一國兩制」已死,如果要做「死因研究」,還需另找證據嗎?

六長四短

(明報‧吳志森‧三言堂‧ 2011-02-02)

尖沙嘴聖安德烈堂的小花園,一大早就開放給公眾致祭,陸陸續續來了五六千人。民眾手執鮮花,魚貫走到華叔遺照台前,鞠躬、默禱,甚至跪下,含著淚水,泣不成聲,然後簽下名字,繫上黃絲帶,向這位為中國為香港民主事業拚搏終生的鬥士,致以最後敬意。

華叔對平反六四堅持到底,感動了萬千香港市民,六長四短的鐘聲,飄揚著的黃絲帶,彰顯華叔未竟的遺願,叫港人勇敢地將這棒子接下去,讓燭光點燃,讓鐘聲響起,不止照亮這個蕞爾小島,還要響徹神州大地。

為了避開這明顯不過的訊息,香港最高的掌權者,帶著一眾港人不認識的低層官員,在六長四短的鐘聲未響起之前,中午時分,躲躲閃閃的來到教堂致祭。

只見長官兩眼失神,一臉繃緊,放下鮮花,來到華叔的遺像前,口中唸唸有詞。從表情神態看來,絕對不像禱告,是要向華叔解釋甚麼似的。

解釋甚麼呢?是王丹來港的入境申請,為何會臨門失腳?是當初答應十位高官出席安息禮拜,為何突然臨陣「縮沙」?還是要向華叔解釋我只是一位沒權沒勇的小官僚,阿爺話事,身不由己,一切都由不得我作主,祈求華叔原諒?官員們只逗留了幾分鐘,就急不及待離開,連基本禮貌都不顧。

華叔大去當天,小官僚第一時間發佈唁文,對華叔熱愛中華熱愛香港,作出高度評價,政治抽水,溢於言表,是否因為華叔深受香港市民愛戴,不得已而為之?王丹親臨祭奠的要求,擺出一副萬事有商量的姿態,拔高了市民對成事的期望,是因為不敢逆民意而行,還是只為了博取掌聲?

結果,某個中央大員的一念之間,一切盤算都成為泡影。「一國兩制」原來如斯脆弱,公義常識,敵不過長官意志。這個蕞爾小島的最高掌權者,原來是那麼的不堪一擊,只要上頭怒目一睜,下官只懂躲閃一旁,手騰腳震,沉默不語,完全不敢據理力爭。

算罷了,小官僚來與不來,出席不出席華叔的安息禮拜,對喪禮的莊嚴本意根本絲毫無損。小官僚沒有資格把喪禮降格,這種反覆無常的權謀計算,是他親手把自己和特區政府的格,踩在地上,任人踐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