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森直口快」月訂計劃

2011年7月20日 星期三

思路閉塞 政策蒼白

(吳志森‧蘋果論壇‧20110720)

上星期五特首立法會答問,只有口水,沒有內容,所謂火花,都只是口舌之爭,媒體最感興趣的,是誰在抽水?熱鬧了幾天,卻忽略了曾蔭對房屋問題的幾番辯白和回應,曾班子思路的閉塞,對迫在眉睫的社會問題一片蒼白,都在這次答問表露無遺。

曾蔭權在答問大會開場白是這樣說的:「香港市民置業有兩個目標,一是安居,另一是投資保值或增值。在高通脹、低利息的大環境下,市民想買樓,奈何樓價急升,上不到車,喪失了資產增值機會,所以市民對置業期望更高,而失望也越大。相反樓價跌,資產貶值,即使通街平貨,市民置業意慾更低,有樓的人亦會繼續埋怨。」

這種分析,聽得耳朵起繭,已是老生常談,以為只是財經演員的解說,無甚新意,沒有直面深層次的住屋問題。曾特首再回應何秀蘭的質詢,才反映他對房屋問題的真正思路。

「社會問題一定會有的,好像房屋問題,由沒有屋住,直至我們有公屋、資助房屋、其他房屋計劃。我們山邊已沒有寮屋,沒有臨時屋,原因是我們的房屋計劃已經陸續解決,現在我們要應付的房屋問題,你和我都知道,就是中產人士因為樓價貴置業的問題。這是一個成熟而且富有的社會所面對的問題,不是一個很基層的問題。基層的房屋問題,我們已經解決了。」

曾特首在立法會說:「基層的房屋問題,我們已經解決了。」雖然只是輕輕帶過,不算正式宣布,但已叫人大吃一驚了。

「山邊沒有寮屋,沒有臨時房屋」,就等於「基層房屋問題已經解決」,原來曾班子把香港的房屋問題理解得如此膚淺,如此表面,水平遠遠比不上殖民地時代的官員。

曾特首是否知道,寮屋差不多全部清拆,臨時房屋也早已絕跡,但危機四伏的劏房卻遍地開花,唐樓有劏房,工廠大廈有劏房,一些山邊木屋也劏開來租,《蘋果日報》昨天的A1頭條報道,地舖也改裝成劏房出租。租金飛升,基層市民無法負擔,唯有住劏房。環境惡劣的籠屋依然存在,而且更發明了三層棺材屋,「七一」遊行時有人把整個棺材屋帶上街,顯示基層居民的生活苦況。

一段King’s Cube短片,在網上熱播,中大碩士畢業生模仿地產語言,推銷一個只有十六‧四平方尺,日租高達100元的板間房,諷刺香港人的居住環境是如何不堪。這不是虛構的,這類日租的板間房已經流行,不用上期和按金,對象是「餐搵餐食餐餐清」,朝不保夕的基層打工仔。
劏房大火,引致嚴重傷亡,社會一片取締之聲,輿論似乎搞錯了焦點,劏房危險是居住問題的一個側面,更大的是社會貧窮的危機。基層住屋問題仍然沉重,只不過將山邊寮屋搬到劏房而已。

「基層房屋問題已經解決」,特首先生你說得太早了,輪候公屋三年上樓不但整體上沒有兌現,等候的人籠愈來愈長,當中不少是買樓無望的基層年輕人。以為房屋問題只是中產買樓難,不正視基層居住苦況,炸彈爆發起來,一發不可收拾。

2011年7月19日 星期二

口舌之爭 街童反應

(吳志森‧明報論壇‧20110719)

立法會和特區政府的民望齊齊應聲下跌,立法會的民望淨值為-40.2%,跌至回歸新低。政府的民望淨值是-30.2%,與2003年、2004年激起五十萬人上街的民怨沸騰不相上下。如何解讀,各取所需。我有興趣的是曾特首的反應。

特首答問大會中,公民黨梁家傑指曾蔭權看見立法會民望大跌,「沾沾自喜,兩眼發光」,曾特首不甘示弱回擊,指立法會民望下跌,拖累政府民望跟著跌:「立法會民望跌的時候,政府的民望跟著跌,是一起跌的,沒有變的。所以,我很擔心你們不斷跌,我和我的同事也一起跌。」這是典型曾氏式反應,活像街童吵架:「你好叻咩!你仲衰過我,我畀亞媽打,最衰都係你,累我!」做錯事全無反省,諉過於人的性格,很難改變。面對批評,用這種口舌之爭的方式來回應,整個答問大會,隨處可見,俯拾即是。

例如今年「七一」22萬人上街,創近年新高,稍有常識的官員都心知肚明,是「遞補機制」,激起民憤。但曾蔭權卻偏偏說上街群眾總共提出58種訴求,言下之意,「遞補機制」僅是其中之一,這是典型的「跌落地拿拃沙」曾氏式回應。如果不是群情洶湧,心知不妙,「遞補機制」會押後表決,用兩個月諮詢嗎?

又例如財政預算案「派錢不派錢又派錢」的反反覆覆,曾蔭權是這樣回應的:「好像預算案公布之後,我們雖然做了很多諮詢,公布後突然間瞬間爆發。之前,譬如很多議員和很多當時傳媒說我們不應該派錢,預算案公布後,民情立即有變化時,人人都馬上說要派錢…」理念不明思慮不周,施政失誤朝令夕改,竟然推諉給民意劇變,又是典型的曾氏反應,在生果金、外傭稅、交通津貼等政策屢有發生,不是很熟口熟面嗎?

再例如有公職身份的疑似特首候選人評論政府施政,在民主社會,任期只剩最後一年的夕陽看守政府,是需忍受的必要之惡,抱著有則改之的心情從容面對就可以了,但曾特首就是受不了這種閒氣,非要口頭反擊不可:「至於有公職身份的政界人士評論政府施政,我很相信他一定會考慮到自己的身份和帶來的影響。香港市民很重視從政者的政治理論,他們的政治倫理、政治操守,尤其是進入選舉期的時期,從政者發表的言論,是為了建立政治形象,即俗語所說的『抽水』,或是實事求是,我很相信市民是心中有數的。」

如此回應,除了反映睚眥必報的小家子氣,除了留下有否「抽水」的口舌之爭,除了突顯管治班子的同床異夢,請問,於改善施政,於挽救民望,於市民福祉又有何益?

曾蔭權的日子在倒數,很大可能,香港市民需要在這種不務正業的口水戰裡,度過餘下的340多天。

(samngx123@gmail.com)

2011年7月14日 星期四

中央不表態 政治站錯隊

(吳志森‧蘋果‧20110713)

建制三位疑似特首候選人,熱熱鬧鬧但不著邊際地表述似有還無的參選意向的時候,親政府的各方勢力,顯得愈來愈不耐煩。在傳統左派圈子有極大影響力的工聯會終於按捺不住了,會長鄭耀棠日前率團訪京面見港澳辦王光亞主任。王主任在香港傳媒面前,首次明確談到下屆香港特首的三個條件:第一個當然是「愛國愛港」,第二是「應該有很高的管治能力」,第三是「要有比較高的認受性,大家要覺得選出來的人,老百姓普遍要感到還是可以的吧。」

王光亞言畢,猜謎遊戲又開始了。誰更「愛國愛港」,誰有更高的「管治能力」,抽象得難以捉摸,斷不能搞個愛國常識問答比賽,要他們鬥唱紅歌鬥唸毛語錄吧,又或像給投考政務官出的題目,設想一個危機處境,考考三位疑似候選人是否懂得如何面對。

有媒體竟然認真地比較他們三人的民望指數,不要枉費心了吧。三條件論,都是說了等於沒說的門面話,王光亞說「選出來的人」,不是由老百姓一人一票elect(選舉)產生的,而是由阿爺「一人一票」select(挑選)出來的,因此,只要「老百姓普遍要感到還是可以的吧」就夠了。可以肯定的是,「管治能力」和「民意認受」都不是主要的,核心是「愛國愛港」,「先忠心後能力」是非常準確的總結。

王光亞的三條件論,老生常談,淡而無味,更精彩的,是工聯會會長鄭耀棠的理解。鄭耀棠會面後這樣對記者說:「我們不知日後會否有第四或第五個疑似參選人,我有一點和他說,要盡快,不要拖太久」「如果大家似夢又似花咁,大家就好頭痛,因為一個疑似參選的人,不單是一個人,他背後還有一群人,這群人不知道究竟有多大,如果中央愈遲表態就會引來愈多疑似參選人,到時你才說唔好咁多人啦,你就頭暈,所以我叫他王光亞盡快定出參選條件,等香港市民可作準備」「快有決定」「中央已經心中有數」。

鄭耀棠道盡了建制派人士的心裡話,說得也實在太白了。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,離選舉委員會的界別分組選舉愈來愈近,到特首提名期也只有半年左右的光景,但中央遲遲還未吹雞,阿爺至今仍未拍板,情況令人非常尷尬,他們如何是好呢?中央沒有明確意向,逄迎吹捧任何一個疑似候選人,都是風險極高的事,歷史的經驗告訴他們,政治上站錯隊,絕對不是鬧著玩的。

更重要的是,鄭耀棠說「疑似參選的人,不單是一個人,他背後還有一群人,這群人不知道究竟有多大」,這群人是誰?是建制內的不同勢力,焦急地等待阿爺的眼色行事,遲遲不敢明確表態會為誰抬轎,因為是否投對了陣型,與他們未來論功行賞,加官晉爵,能夠瓜分到多少政治利益密切相關。

二0一二選舉委員會增至一千二百人,這種小圈子選舉制度,結果在選前已經知道,不容許出任何意外,是意料中事。舉一反三,二0一七年特首一人一票普選,阿爺又會容許有任何差池,出丁點意外嗎?

不可能的任務

(吳志森‧三言堂‧20110714見報)

議員出缺,「玩嘢」辭職,變相公投,浪費公帑,要設立「遞補機制」,堵塞漏洞,。

這個官方邏輯,講了幾個月,已成了顛撲不破的真理。無論名筆還是名嘴,不需經過大腦,衝口而出,從來不問中間的邏輯有沒有問題,官員的論據有沒有犯駁。

先撇開立法會議員任期內辭職搞公投對不對,這個爭拗一千年都未必有結論的問題不談,阿爺一聲要「堵塞漏洞」,政府官員下跪「領旨」,建制議員齊聲附和,但問題是,這個所謂「漏洞」,真的可以堵塞嗎?

政府提出的第一個方案:跨隊「替補」,擺明剝奪了選民的投票權和被選權,長毛辭職由田北俊補上,又違反選民意願,偏離比例代表制精神。

第二個方案:同隊「遞補」,議員辭職由同隊排第二的候選人補上,變相鼓勵一人做一年,堵塞了公投,但「玩嘢」程度,比辭職公投有過之而無不及。若辭職議員沒有同名單,也是由跨隊落敗者補上,「敗者替補」的情況不變,給人告上法庭敗訴的陰影仍無法排除。

政府用兩個月時間諮詢市民,亦放風會「微調」方案,無非是採納建制議員提出的修改方向,例如議員任內主動辭職等同「玩嘢」,就是「非自然出缺」,由同隊「遞補」而不需補選,若是「自然出缺」,就用補選的方式產生新的議員。

甚麼才算是「自然出缺」呢?基本法第79條規定,在7種情況下立法會議員會喪失資格,包括:重病、未經批准缺席3個月、喪失永久居民身份、出任公務人員、破產、刑事罪行、行為不檢被譴責。

以上7種情況,如果視為「自然出缺」,而主動職職就是「非自然出缺」,產生的問題,比解決的問題還要多。

5區議員齊齊缺席3個月,或在立法會掟蕉潑水,行為不檢被二分二議員通過譴責,講明是博喪失資格搞變相公投,「漏洞」不是依然存在,無法堵塞嗎?

再者,除了「玩嘢」,任內主動辭職還有千百種理由,例如婚姻失敗家庭劇變,例如身心俱疲心灰意冷,在這樣的情況下辭職,算是「玩嘢」?算「自然」還是「非自然」,應該「遞補」還是「補選」?

所謂「堵塞漏洞」,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務。

2011年7月11日 星期一

誰毀了林公公?

(吳志森‧三言堂‧20110711見報)

據聞,官場AO界對林瑞麟局長推銷「遞補機制」,搞得萬箭穿心遍體鱗傷,深感可惜。

曾幾何時,林瑞麟在政務官精英群中,風評甚佳,未當問責局長前,做過陳方安生的政務助理,甚得陳太賞識,不少人都覺得他前途似錦,有潛力扶搖直上。

果不期然,回歸後,他官運亨通,出任董特首的新聞統籌專員,後又更上層樓,升任問責局長。到曾蔭權吹口哨接任特首,林瑞麟仍得到新老闆青睞,得以留任,一力承擔推動落實政改方案的重責。

這當然是吃力不討好的工作,但林局長卻表現得駕輕就熟,綽綽有餘,看起來也是享受非常。幾年下來,連臉孔都起了很大變化,面色愈來愈白,嘴唇愈來愈紅,眉毛也愈來愈往外下垂,一個「八」字掛在額頭對下,典型一副奴才相,林公公因而名傳遐邇。

相由心生不是問題的全部,如果政治真的是一個舞台,怎樣做手,如何演繹才是關鍵。由人大釋法否決2012雙普選,到推銷17/20政改方案,又或到今天的「遞補機制」,林公公令人搖頭的表現,一路走來,始終如一。

香港的建制派保皇黨在立法會佔主導地位,政制又是北京阿爺最上心的問題,大家齊齊往北看,林公公提出的任何垃圾方案,除非惹起民意極度強烈反彈,否則一定夠票通過。

就因為林公公恃著這種畸型政治生態的保護,推銷的每一項政策,一個比一個不堪,一個比一個缺乏說服力,陳述的觀點論據,粗疏不通,有時甚至比中小學生的通識考試還不如。當票一早數夠,不用反擊,不用辯駁,更不需民意認同也可以在立法會通過。

做穩了的奴才化身人肉錄音機,又被另一幫奴才永遠簇擁著,政策質素的優次永遠排到最後,立法會辯論變成不經大腦的耍嘴皮,論點如何重複又重複,邏輯犯駁如何狗屁不通都不重要,只要投票鐘聲響起,建制保皇議員趕及回來按掣,就可萬事大吉,順利過關。

只要做一個聽聽話話的奴才,只要超額完成上頭交帶的任務,就可以飛黃騰達,就可以升官發財,再何需在政策質素推銷手法上多動腦筋?這位精英政務官,就在這種培訓奴才的制度下,如此這般,被徹底的毀了。

2011年7月8日 星期五

奴才是這樣煉成的

(吳志森‧三言堂‧20110708見報)

「遞補機制」急轉彎,今日的我打倒昨日的我,搞得建制議員人人急煞飄移,愛國議員到最後一秒還支持政府,跟車太貼,車毀人亡。噢!對不起,是車毀黨亡,跟最高長官,主事局長一樣,失格失節,已經淪為笑柄,誰也瞧不起,早已是活死人了。

近距離觀察事態發展,激心勞氣,為香港有如此低水平的官員感到厭惡,為有如此失格的政黨感到羞恥,為這個曾經是國際大都會,不到二十年就淪為第三世界城市感到灰心喪氣。

阿爺下了死命令,要堵塞辭職公投的所謂漏洞,政府上下,個個不敢怠慢,上刀山落油鑊,勢要超額完成這個「不可能的任務」。

林公公是主事官員,赤膞上陣,對反對派咬牙切齒口誅筆伐,要拼足力氣做好呢份工博主子青睞,來屆得以更上層樓,不足為怪。問題是表現太差,水平太低,法律界專業人士群起挑戰批評,好辯的林公公卻又徹底龜縮避戰,連正面辯駁的勇氣也沒有,奴才只敢做到自家門口,既可憐復可笑。

林公公的水平已經夠低,最難為的,當然是步步緊貼,跟著他口徑搵食的建制派立法會議員。第一個跨隊替補爛方案出台,社會嘩然輿論震驚,但建制議員卻幾乎人人讚好,對堵塞「玩嘢辭職」的漏洞表示激賞,沒有一個提出異議。

當法律專業團體三度發功,指控方案違法違憲,民意激化,社會噪動,政府看見勢色不對,又推出同隊遞補的第二方案,縱使方案仍是漏洞百出,經不起法律挑戰,但建制議員仍要緊跟,急扭軚表態支持,說第二比第一更合情理合憲合法。

22萬人上街之後,本來堅決附和林公公「民意清楚不需諮詢」的建制議員,開始嗅到濃味,紛紛要求押後表決,用時間買空間。但最愛國的政黨,卻誓死捍衛林公公如期立法「霸王硬上弓」的決定,到官員們頂不住壓力要作出讓步了,愛國議員又改口說有需要諮詢,甚至厚顏無恥的派傳單成功爭取。

本來,主子說甚麼,只能緊跟,不可異議,是當奴才的行規,但主子實在變得太快太急,奴才扭得腰痛難當,還是慢半拍跟不上。親眼目睹奴才原來是這樣煉成的,令人捧腹大笑,頓時暑氣全消。

2011年7月5日 星期二

押後表決 只是不想衝擊區選

(吳志森‧蘋果論壇‧20110706)

在二十二萬人「七一」上街的強大壓力下,特區政府終於改變策略,押後表決「遞補機制」,以原有方案諮詢公眾兩個月,等到十一月區議會選舉後,才再拿出來討論和表決。

三歲小孩也看出箇中政治圖謀,這是徹頭徹尾緩兵之計。在群情洶湧下,參選區議會的建制派深知「遞補機制」是票房毒藥,對區選一定會帶來極其負面的影響,押後表決,不是因為聽了民意,而是不想衝擊區選。香港市民千萬不要因為政府「讓步」而開心得太早,更艱難的路還在後頭。

「遞補機制」這一役,林瑞麟的嘴臉固然令人惡心,但最難看也最可憐的可算是建制派。政府幾度轉軚,搞得他們人仰馬翻,但每次都要跟足政府的口徑對外解說,但因為跟車太貼,車已經撞得幾度散架了,但還要頭腫面青厚著臉皮為改了又改的方案公開說項。幾天前才說跨名單替補才能堵塞漏洞,前天被迫改口說同名單遞補才符合比例代表制原則,昨天又說民意已經很清楚不用再諮詢,到今天又改口說諮詢符合民意的需要。毫無原則的政治交易,令人憎惡的隨風擺柳,早晚要付出無法承受的政治代價。

搞出今天這個政治殘局,全因為阿爺下了死命令,要官員想方設法堵塞立法會議員辭職公投的漏洞,在完全沒有周詳考慮下,急就章推出所謂「遞補機制」,要糾正錯誤卻錯誤百出,要堵塞漏洞卻漏洞處處,做成今天無法收拾的惡果。

所謂「堵塞漏洞阻止公投」,實質是一個無法完成的政治任務。縱觀政府提出來的方案,又或議員建議的各種修訂,都有這樣那樣的問題沒法解決,再修改再諮詢下去,徒然枉費心機,浪費時間。

政府原來的方案是「跨名單替補」,市民的參選權和投票權固然被粗暴剝奪,無法反映選民原來的意願,司法覆核一敗塗地的機會極高。修改成「同名單遞補」後,市民被剝奪政治權利的問題依舊,當選後辭職讓同名單徒弟師妹補上,一人做一年,「玩嘢」玩得更徹底,名單只有一人就要用跨名單替補的問題仍未解決,最後還有補選投票的可能,所謂辭職公投的漏洞依然無法堵塞。

立法會議員的修訂就更不堪了。例如禁止辭職議員同屆再參選,肯定惹來司法覆核不說了,派出同黨參選也有公投的效果。有議員提出自行辭職就用「遞補機制」,出現《基本法》第七十九條的七種情況,包括重病、死亡、破產、脫籍、坐牢等等,視為自然出缺,才舉行補選。

問題依然未解決,爭議仍繼續存在。例如家庭出現變故身心俱疲提出辭職,情非得已,常人都明白這肯定不能算是「玩嘢」,但因屬主動辭職,只能「遞補」,不能補選,公平嗎?能不引起司法覆核嗎?

既然每個方案都有未能解決的問題,不如一切不變,回到基本,議員辭職就進行補選,如果市民認為他們「玩嘢」,最好的辦法,就用選票懲罰他,把他趕離立法會,這是最徹底解決問題的辦法。向阿爺痛陳利害,根本沒有甚麼漏洞,一切都只是庸人自擾。

2011年7月4日 星期一

阻人搵食

(吳志森‧三言堂‧20110705見報)

「阻人搵食,罪大惡極」,你有天大理由,做甚麼都可以,最緊要唔好阻人搵食。

遊行完沒有如常散去回家嘆冷氣睇電視的兩幫「激進」份子,「夜媽媽」霸住香港政經通忂大道玩通宵,阻住的士大佬搵食。電視將的士司機的怨言日播夜播:「你哋有飯食就得啦,唔駛理我哋!」「我喺度被阻咗四個字(二十分鐘)…」22人萬人上街反惡法,遠及不上的士司機在中環被示威者阻住去路重要。

除了「阻人搵食」的指摘,最流行的就是「點解咁暴力」。在立法會掟蕉掉掃枱爆粗阻住開會是暴力,示威者唔聽指示拉鐵馬同警察推撞是暴力,霸馬路阻交通,尤其阻礙掌控政治權力中心的中環馬路,就更是暴力中的暴力。

的士大佬不是知識份子,不是學者更不是理論家,當然不明白甚麼是制度暴力,誰比誰更暴力的問題。他們更不會醒覺,霸馬路的示威者,只是阻住他們搵食幾十分鐘,但官商勾結的政經結構,不但阻礙他們的一生,更令一代比一代艱難,永無出頭之日。

這個例子最能說明問題。遞補機制五時花六時變,一星期前才說同一名單補上會出現世襲、貪污、師傳帶徒弟、一人做兩年更「玩嘢」的情況,更重要的是辭職議員已經將選票帶走令選票消失,再無餘票可用。一個星期後,又改成同一名單補上,說這才符合比例代表制精神。帶走了消失了的選票,哈哈,無聲無息的突然又回來了。

這個當全港市民是文盲兼白癡的遞補機制,民意沸騰聲罵聲震天,官員三番四次強硬重申:如期立法。恃的是甚麼?就是保皇黨功能組別議員,數夠票,就不理民意霸王硬上弓,這就是制度的暴力。

22萬人上街對荒謬的遞補機制憤怒說不,政府說人數比預期少,將堅持如期立法,恃的又是甚麼?也是這幫由小圈子選舉產生霸著立法會議席不放的保皇議員,他們一日不轉軚,無論多少人上街,民意都被視如糞土。

這個暴力的制度繼續存在,不知哪一天又會通過甚麼惡法,把你原來享有的,從你的手上搶走。的士大佬,唔好意思,阻住你,但你們明白嗎?這個暴力的制度,才是阻住你們和下一代搵食的罪魁禍首!

凌遲

(吳志森‧三言堂‧20110702見報)

回歸後,不少人將香港的處境形容為溫水煮蛙。青蛙在大鍋水中載浮載沉,悠然自得,享受非常,對鍋底柴枝文火加熱一無所知,到水開始暖和溫度上升,還以為是溫泉泡湯,只覺混身舒泰。到水愈來愈熱了,發現有些不對勁了,但已經四肢乏力,鍋也給蓋得嚴嚴密密,想逃也逃不了,一鍋青蛙湯已慢慢煮成。

有時想,如果真的遲早要死,這種死法也不錯,滿舒服的,沒有多大痛苦。

「馬照跑,舞照跳,五十年不變」的溫水,就像沖涼按摩一樣令港人感到非常舒服,但那位北方來的廚師從來未煲過廣東人的老火湯,心太急沉不住氣,不懂慢火熬湯,一開始就猛塞柴枝,加大火力,水溫急升,鍋內的青蛙們登時醒覺,用盡混身力氣,跳出沸騰前的火鍋,沒命奔逃,青蛙湯一下子全部泡湯。

8年前的二十三條立法,無論是下命令的老闆,還是上陣操刀的大廚,都因為火力過猛而壞了大事。一直以為自己生活在天堂,毫無警覺的港人,嚇得強烈反彈,50萬人上街,令青蛙湯工程徹底失敗。8年過去,港人對廿三條猶有餘悸,今後要想立法,定要更講求技巧,更講究火路,更要給多些甜頭。

本以為特區政府會汲取8年前局長辭職特首倒台的教訓,對剝奪港人權利的立法會更小心翼翼,要溫水煮蛙,會用更斯文溫和漸進的方法,但結果卻出乎大多數人常識範圍之外。

今天,廿三條換了替補機制,葉劉淑儀換了林瑞麟,其推銷程序、手法、邏輯和細節,其粗暴、瘋狂、野蠻和反智、與8年前廿三條立法相比,水平更低,嘴臉更醜,更霸王硬上弓,全部都有過之而無不及。

做好做歹,當年廿三條都有三個月諮詢期,今天,林瑞麟說:已包含了所有諮詢元素。局長,我們都是識字的,不要騙我們。

撇開這個顯而易見的謬誤不說了,政府推銷替補機制,最強的理由,翻來覆去都是說:議員玩嘢辭職公投,浪費公帑,所以要推出替補機制堵塞漏洞。

簡直狗屁不通。議員玩嘢,有本事就一世都不容許他們參選,甚至找條法例來槍斃他們,為何要懲罰選民,剝奪我們的投票權和參選權,凌遲我們最基本的權利?